彼岸 2
太麻煩的事，我一向是不碰，能避則免。
那個男孩，或許是例外。
但也只能是例外。
我是……這麼想的。
※
高級西餐廳沒打著要你不能抽煙的牌子，可就不表示它不禁煙。
除了滿室徐徐的鋼琴樂，位於二十五層樓的空間算安靜，地板厚質的毛地毯消化了服務生們走路的聲音，連餐盤的絲微碰撞聲也沒有。我望了眼窗外，掏出了煙盒。
銀色的，上頭刻著些英文書寫體，典雅大方，所以它價值不菲。
我在手上兜轉把玩了會，對面那個女人眼光飄了過來，我扯開嘴角要笑不笑。
和美女約會這種事，應該是每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事之一。畢竟如果可以選擇，誰想跟路邊恐龍級的來客沙朗或菲力？
而約會這種事之於我，向來只是融入生活裡的一點可必可不必要的事罷了……但為了男人雙手著想，這種事的存在畢竟還是佔必要性多一些。
虛榮，誰不想要。
「抽根煙，不介意吧？」
「哪裡，請便。」
美女得體微笑的回答，語調輕柔緩慢……像她吃飯的速度一樣，簡直做作慢到我想吐的地步。
我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哂嘴一笑，順便起身朝外頭吸煙休息區走去。
一路上，幾位侍者全態度恭敬朝我彎腰鞠躬，他們小心翼翼對待每一位上門的客人，為的就是積累小費。
這樣的謙卑，我一點也不陌生。
休息區只有我一個人，我微微拉開了領結以輕鬆輕鬆，轉移到了窗邊靠著。這位置可以輕而易舉往二十幾層樓下望。
隔著煙霧，我瞇起眼睛盯著腳下那一片黑夜，偶有沉金燈光的繁榮，好像在，又好像不在。虛虛華華，浮而不實。
想到今天是聖誕節，這玩意兒……好像誰與誰都是聚在一起的。
可不是，不然我出現在這幹嘛。
……我是不是又忘了什麼事，但我一時又想不起來。對於存在我四周圍的事，記憶漸漸變得累贅，太過近距離的事反而時常被我忽略。
……我還是想不起來。
偶爾這樣回想自己的記憶力失調，雖然可以笑一笑就代過，卻無法否認那瞬間的心靈空虛。那種空虛，像少了什麼。
盯著窗外發了一會愣，才發現窗子裡還有個我也在對著我發愣。吸了口煙，我自為瀟灑的朝玻璃裡微微反射出的我慵懶一笑，煙卻薰得我眼睛酸澀，只得意興闌珊的捏了捏眉心，這種動作，搞得裡頭那個我也顯得衰老而難堪。
的確是夠了吧，我想……我才三十一歲，能夠前進到這位置，到這裡，都已經是不得了……我是這麼想的，所以，我壓根也沒必要讓自己出現這麼疲憊的表情。
想罷，我熄了煙，調好領結，又走回餐廳。
今夜，身邊可是還有個大美女在等我。
男人特有的勃發欲望在女人溫暖的身體裡抖擻了幾下，女人尖叫了一聲，我一個激靈，高潮那巔峰，我卻皺起了眉頭，幸好有記得戴套子，不知道為什麼，總在這瞬間猶豫。
趴在床上一會，底下美女的酥胸還為呼吸上下起伏不息，我翻了個身下床，進了浴室重新梳洗打理，話沒再說一句。
從飯店下來，午夜的大街上只剩一片熱鬧過後的空蕩，我一手靠在車窗上，盯著眼前的冷清，我抬起手臂聞了聞自己，皺起了眉頭。
激情過後殘留的味道，比欲望燃燒時更令人難以忍耐，而那是無論洗去多少次，我總揮之不去的可悲，那股味道在車子裡蔓延，我選擇抽根煙再回去。
房子在二十五層樓，挺高，也挺貴，電梯攀升連點雜音也沒有，但我對來說，它或許就是房子的作用，而已。
鑰匙插進門把時，我不知為什麼頓了頓，半餉，待門一開，我終於知道了原因，也記起我遺忘了什麼。
那個男孩蜷縮在沙發上，肥貓窩躺在他懷裡，我進門時人動也沒動，倒是那隻貓張開眼睛好像責難的瞥了我一眼，然後，又不屑的閉了起來，繼續窩著。
有沒搞對，我才是你衣食父母吧？就算我忘了留點什麼給這小鬼，你這肥貓也用不著這樣瞪我，敢情才一天就被收買了？
拖下大衣，室內鞋吸走我有些緩慢的步履聲，我從櫃子裡挑了罐貓食出來，瞧、那肥貓還不是蹭過來了……
人餓了，還是得面對填飽肚子的現實，何況是隻畜牲。
拿出了肥貓的專用碗，我愣了愣，已有人放給牠吃過了？
我頓了頓，看了眼客廳窩睡的身影，還是再放了罐給牠吃，畢竟這貓老大比我還老大，不養還不行。
看著肥貓低頭吞嚥了會，我摸了摸牠，才走回客廳，伸腳踢了踢沙發，那小子卻沒醒過來……我一愣，直接用手推他。
「喂！小子，醒醒……小、……」我一時忘記他叫啥，頓了會，手裡的傢伙終於有甦醒的跡象，我瞥了眼他孩子氣揉眼睛的樣子，再走回廚房。
「吃飯了沒有？」
「你回來了，先生。」
「吃飯了沒有？」
「吃、吃了，先生。」
我一愣，從冰箱探頭看了他一眼，「你吃飽了？吃啥？」
「水、罐頭。」他老實回答，連人都站了起來。
水我還知道，過濾器隨手一開就有，可這罐頭……我掃了眼空空如也的冰箱，他吃的罐頭哪來的？
───TBC
＝＝我喜歡催眠我自己，我是個親善可人的好媽媽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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