彼岸 3
「誰跟你說貓罐頭可以吃的？」
我問他，有些無言，也突然很想抽根煙。
但我不能，這房子裡頭不能有煙味，一丁點都不行。
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問，他張嘴巴傻了一下，侷促的雙手握緊又握，又低下頭，一會，一道怯怯而結巴地聲音傳了出來：
「對、對不起，先生……我、我以為……」
「以為什麼？」
肥貓吃完了，好心情的跑來蹭了我，也跑去了繞著他蹭了圈，他低頭看著貓，好半餉才鼓起勇氣的抬起頭，說：
「我、我不知道先生家的罐頭是不能吃的，我記住了，下次我會注意的……先、先生，我很對不起，請你別生氣……」
我嘴角抽了兩下，真的傻眼了。
「你知道這是什麼罐頭嗎？」
他點點頭。
「那你知道這是貓在吃的吧？」
他又點點頭。
我「碰」的一聲，猛然把碗拍在桌上，喝他：「那你還吃？！」
他嚇了一跳，小鹿般睜大的眼睛驚懼的望著我，連肥貓都聞聲轉頭看了我一眼。他似乎不知該怎麼反應，只是一臉無助的呆站在原地。
從沒看過這麼白癡的，就是餓了也不該吃畜牲的食物！真不知誰灌輸他這種觀念的……不對，就算沒人講自己也該知道啊！
我突然想起，我是在街上撿到他的……
「對不起，先生！因為你沒回來，我肚子……很餓……」
氣忽地消了一大半，我忍不住問他：「餓你就吃貓食？你有沒有搞對？」
他沒有作聲。我轉頭看了眼貓食的櫃子，前天我才整了一箱回來，裡頭原本滿的，少了我剛開的一罐也才缺了一個口。
……很餓才吃一罐？我頓了頓，自己也傻住這問題，還猶豫該不該問；一會，我鬆開領帶，吁了口氣。
「先生，你別生氣……」
我擺手打住他，有些不耐起來，「貓食不是給人吃的，你難道不知道？」
他倏然抬起頭，一臉奇怪的看著我，復又垂下頭盯著地板。
「少爺沒告訴我，他高興的時候會賞幾罐給我，肚子餓的時候，張嬸也是拿這給我……」
敢請那兩位智商有問題？但那並不關我的事，我拿起大衣又穿上。
「你的臉很髒，你最好去洗一洗，最好是全身都洗乾淨。」不然別指望我會給你房間睡。
「先、先生！」
我回頭，他張著嘴巴，我發現這表情很蠢。特別是用在他臉上。
「你、你要去哪裡？」
我知道我這樣可能很惡劣，但我還是說了：「只吃一罐你會飽？」瞥了他一眼，我開門就要走出去，他卻追過來。
「不用了，先生！我真的飽了……」
我回頭瞪他，「說什麼傻話？只吃一罐畜牲的東西會飽？」
他看著我突然怯怯地笑了下，手客氣的搖了搖，說：「我都只吃一罐就夠了，先生別麻煩了，我肚子夠飽。」
我看著他的笑臉，年輕稚嫩的臉，明明就髒兮兮的，卻笑得這麼亮，只因為他吃飽滿足了……
這樣就夠了嗎，滿足是什麼樣子的東西……這小子竟然只是因為吃了罐貓食而露出這樣的表情。
我皺上眉頭，關上門，拖下大衣，推他進了浴室。
「進去，沒洗乾淨不准出來。」
「先、先生，你……」他反推著門，露出一張臉看著我，我不耐煩的瞪著他。
「幹什麼？」
「你、你會趕我出去嗎？」
我怔了下，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，只是瞪著他，催促他：「快洗！」
「先生，你人真好。你是大好人。」
我真愣住。
他在說什麼？
－－－TBC？
我是好人，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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