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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了一整夜的雨,終於停了。

從早上便下了,天空是白的,卻總是濛濛不清。

凌晨醒來時,雨聲停了,靜悄悄一片……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雨了吧。



雨季已過,彩虹早已遍佈,陽光總是明媚。

好似從未有過那些年的傾盆大雨。



§



昨晚睡覺前又忘了關窗,雨水濺進來又濕了一地。

我無奈地彎身擦了擦,最近老是忘東忘西,跟年輕時不能比了。

似乎老了,記性也變差。

該忘了的,可能也都差不多了。



但總還有個地方是我還不能忘的。



走進廚房,我習慣性放一把咖啡豆讓機器去磨一磨,然後做點簡單的早餐吃。等壺裡的熱水一燙好,過濾完就差不多能出門了。

今天還未清早我就醒了,凌晨時雨一停,周圍竟然靜得厲害,想闔眼竟就睡不著了,睜著眼撐下去,終於還是爬起來。

看了眼昨天啃剩下的吐司,我猶豫要不要幫那個人帶些三明治。

他向來口味簡單,除了愛喝而從來不肯因為胃疼而放棄的咖啡之外,食物那些入口的都不講究。

清清淡淡,就跟他的人一樣。



出門時,門口的傘濕淋淋的,傘面未開濕氣就散不了。撐著手裡的袋子,我還是打開傘讓它風乾,卻沒有帶出門。

雨季停了。



關上門,我提醒著自己記得要上鎖。

前些天從他那回來,大門竟開敞著,幾個從外地來的小夥子們竟在裡頭逗留,幸好我這張冷臉多年未變,睇著他們也知道自己該離開。

我有些動氣,後院那片花海,似乎被他們踩過。

心疼的再撥好土,缺了的那一角,不知又要何時才會再重新長上來。



那些枯萎的花草,那幾年不知為什麼都不再長,我想著他一手一土辛苦栽種的模樣,便也去學了點技巧,花了幾年的時間,那片他最愛的天地才又活了過來。



他走後,我住了進來。

這裡離他沉睡的地方最近……是我最近的距離了。

這樣我才可以就近多照顧他一些。



門外就是一片大湖,這麼多年來的翠綠,未曾改變。

沿著湖畔邊的小徑慢慢走,身旁滿是樹林間的清新。

每次走來,都會想像他當時獨自走過時的腳步,一定是慢慢的,輕輕的,連土也不願踩著大力的步伐。

這樣悠閒的腳步,應該是過去的我從未想過的情景。

這些年頭過去,早已習慣這樣的步調。

而我總期盼著想一起走在身邊的那個人,已經不在了。

現在,我獨自一個,靜靜地幫他來回走過這些路程。



到他那邊的路程不用多久,連老闆娘的木屋都還未到。換了個步道,有條小路會慢慢彎延變寬闊,那邊的曲折只有我們才知道怎麼走。

不久,就是那片洋景,與湖道匯集,是藍也是綠。

有風吹了過來,吹散過野叢,我終於看見他。

靜靜的,立在那裡,猶然的沉睡。



昨天雨勢暴大,路上一片濕滑,我也就沒出門。

我想出門,但我怕他不高興,從前他總不怕自己辛苦,卻希望我能擁有最好。然而像天雨路滑而跌倒這種事,應該是他過去也從未想像到過的事。

為了來見他,那些在雨中跌倒的場景已頻繁得我也數不清了。

撥開一旁的野草,不過一夜,那些野草的速度依然令人不敢恭維。但老是遮住他,我看了厭惡,下次一定記得提醒自己帶上廉刀。

雖然總清不掉,而野草的生命力原就比人乏味的漫長生命還要堅韌,拔了再長,從此循環。

但只有反覆重來這樣拔除的動作,我才覺得自己來看過他。

日覆一日,年覆一年。



掌心因為用力拔除的動作而有些燒紅了,但他終於清晰,我不禁伸手撫摸照片上他的面容,沒有生命的無機質上傳來一片冰涼,好舒服。

他還是未變,一樣淡淡的微笑,沉靜的臉龐,總是只看著我。

而我便又安心了。

不疼,手心一點也不疼了。



疼到不能再疼,我早已忘記什麼是疼。

他走了之後,我連疼都沒了感覺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───寫於不是突然

想寫這個男人的獨白已經很久很久……真正動筆下墨卻是更早之前,然而寫完這第一篇卻是最近。

或許是此時的心情使然,也或許已不再是當初寫下那篇故事時純粹想滿足自己寫欲時的心境,像現在這樣寫著關無「這個男人」的獨白時,心是會替他而疼的。

總覺得,這個曾經在自己筆下意氣風發,曾經那樣冷酷推開情人的男人,其實在大家眼中是不可被饒恕的,然而,其實最狠的是我這個下筆者。

有人說,死亡不比遺憾痛苦,在我看來,既便也是如此,但都是一樣的本質。一個人離開了,卻是再也觸碰不到,而另一個人存在,卻只是抓不著,而非摸不著。

痛苦最終的本質,其實就是遺憾。





PS未想公開,而只是放在這裡,或許是因為想保留自己寫下那份獨白的心情,也或許是這是篇,只是自己想寫而寫的私藏品罷了。
有緣人踏進來時瞧進,是隨時歡迎的:)








 


 


 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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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graffit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6) 人氣()